【若钟】春日复登楼

想写江湖游侠,鲜衣怒马少年。

设定上应该算是初入人世的钟离和已经有些江湖经验的若陀。

随缘不知道会写多长以及很ooc。



钟离第一次见若陀是在酒楼。

他举杯饮一盏春天新酿的桃花酒,杯中浅红的酒液微漾,被过街的马蹄声激起涟漪。

倚在窗口向下望去,少年正从白马上跳下来,将缰绳甩给门口迎宾的小二,嘴里喊着掌柜要酒,“烧刀子也要,三日春也要。”

声音惊飞了枝上歇息的雀鸟。

邻桌的人显然认得他,笑着对同桌的人说道,“少侠又来喝酒了。”

同桌的人嗤笑一声,“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傻小子算哪门哪派的少侠,拿把剑就敢说自己能行侠仗义,改日我削根木棍说这是绝世神兵,是不是也有人花大价钱来买?”

“你这话说的……”

钟离耳朵里听着邻桌说话,回想刚才瞧的那一眼,少年风流,眉眼皆是生动的,叫人喜欢的,就像纵马过街就有姑娘向下投绢花。

楼下传来掌柜的声音,“实在抱歉,不知道您今天要来,只剩了烧刀子,三日春都叫位小少爷包圆了。”

“只有烧刀子也行,”年初新刷上漆的木头楼梯被人踏过,刚才还在楼下要酒的少年郎自个儿扛着只缸似的酒坛子上来了,钟离看过去,正好跟他看过来的目光对个正着。

少年郎微微一愣,转眼跟笑开了花似的朝他走过来,“这位小哥,能否拼个桌?”

“可,”钟离点头。

对面那人毫不见外地坐下,“这个窗户口风景最好,远望可看满城烟柳,近看可观临街贩花,小哥你眼光不错。”

说着,他深深吸了口气,“这酒……是三日春,你喝酒的品味也不错。”

自来熟的很,钟离想。

“刚才听楼下声音你也想买三日春,我这里余下的多,不如匀你一坛。”钟离从桌下提起一坛酒,酒坛比起烧刀子的就精巧秀气得多,矮墩墩的,迎合风雅地刻了一枝桃花。

“那感情好,我刚才一见你就觉得有缘分,不如交个朋友如何?”他接过酒坛,“我叫若陀,不知该如何称呼?”

“叫我钟离即可。”钟离向他举起酒盏,“倾盖如故,我也觉得你面善。”

“钟离,倒是个从没听过的名字,不过与你很相称,”若陀拍开那坛三月春,三月春扉开,花香混着暖风一股脑地涌了出来。

他取来一只酒盏满上,与另一只举起的酒杯一碰,酒花溅满长安春。

“名字怎么与人相称?”钟离生出好奇来。

“这你就不懂了吧。”若陀像是极有经验的模样,“有些人长得五大三粗,却偏起个像花啊云啊轻飘飘软绵绵的名字,有人明明爽朗热情,却叫什么冰什么寒,这就不相称。”

他把酒盏搁在桌子上,兴致勃勃地继续往下说,“我以前认识个人,明明瘦得一阵风都能吹跑,他父母偏给他起名叫铁柱。”
钟离脑海里止不住地浮现出那位麻秆似的铁柱,不由轻咳一声,“也许正是父母看孩子瘦弱,才想起个威武的名字期望孩子健康。”

“说的也是,那你这名儿也是父母起的?”

“不,是我自己取的,”钟离用手指蘸取一点酒液,在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,“钟为祭典礼器,离曰明也、丽也。”

“你字写得真不错,”若陀凑过去看,“同你起名一样讲究。”

“那你呢?”

若陀索性在他身边坐下,“天生地养,名字自然也是天地取的,没什么特别意思。”

于是接着喝酒。

书上说江湖客都要喝酒,使什么样的刀兵喝什么样的酒。

用剑的爱喝清风朗月酿的酒,风雅。

使刀的爱喝黄沙烈风酿的酒,狂放。

窝在墙根打盹的丐帮子弟面前也摆只破碗,买的起什么就喝什么。

三日春味甜性柔,价高难得,酿酒的桃花只开三日,三日后就如落雪般飘离枝头,一山桃林,酿出的酒也填不满酒楼的酒窖,掌柜看进门的客人穿得富贵推荐了它,没想到对方一挥手说全要了。

烧刀子就粗糙得多也便宜得多,普通粮食就酿得,清得像水,烈得像火,酒如其名,入喉像滚进了刀子,到腹中腾地烧起来。

若陀偏要将它俩混着喝。

钟离想着,就这样问了,“是什么滋味的?”

若陀把酒递过去,“不如你自己试试。”

喝了,味道怪得很,怪得钟离忍不住皱眉,像江南水乡里杀出漠北骑兵,桃花没飘到春日融冰的暖水里,反倒冻进了冰窟窿,又从冰窟窿里冒出一把火,把桃花瓣烧了个干净。

他被呛得咳了起来。

若陀赶紧去拍他的背,一边拍一边笑,“装出副气定神闲的样子,我还以为你有多能喝呢。”

“这味道实在古怪,与酒量无关,”钟离好不容易止住咳,将手边的酒盏推远了点。

若陀拿过他喝了一半的酒,“一见你就是初入江湖,不懂其中妙处。”

这倒是被说了个准,他初次入世,就是想知道人间如何,书上写那些剑那些酒,那些人那些江湖,就像是雾里看花,觉着是有趣的,但总不真切,歌尘他们劝他下山走走,他便来拨开雾亲入人世间。

“你知道的多,能否同我讲讲?”他虚心请教。

“那你就问对人了。”像是问到了点子上,若陀的兴致显然更好了。

他取了根筷子分别沾了两种酒的酒液,在桌上画出了并行的两条蜿蜒如蛇的河流。

“这地方盘着两条河,一南一北,并行流过,南水暖浊,北水清冰,酒家酿酒,就取不同的河水来酿。”

“照你这样说,三日春想必就是取南河水酿的,而酿烧刀子则是取了北河水?”

“一点不错,”若陀笑道,“你悟性挺好。”

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酿酒也差不离。”钟离提起酒坛想满上,一晃,这才发现一坛三日春已经空了。

“极有道理,但你有所不知,这两条河最后却是汇成了一条。”筷子头点酒,将桌上两条并行的酒线连上。

“昨日我沿着北河一路走,二十里外,便是两河交汇之处,浊水清水在一块儿,起初还清是清浊是浊的分得干净,百来米后竟是混到了一处,成了一条直流向东的大河。”

“所以我想啊,既然河水能混到一处,那酿出的酒混在一起,想必也有特别发滋味。”

钟离听他说话,默默地为自己倒酒,一半三日春掺上一半烧刀子。

 

今日酒楼打烊得晚,小二早打扫完其他桌子扫干净地,拄着扫帚直犯困。

他打着哈欠问掌柜的,“那二位怎么喝个没完啊?”

“若陀少侠又不是第一次来。”掌柜的坐在柜台后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账册,“倒是那位拿金子付账的小少爷倒是真是人不可貌相,看着斯斯文文,没想到也是个海量的。”

酒楼上没有杯盘狼藉的景象,酒坛子都规规矩矩地立着,若陀提着最后一只酒坛使劲倒,才在盏底积起薄薄一层酒。

“没有了。”他无不惋惜地说。

“今天有今天的酒,明天有明天的酒。”钟离拿过他手里的酒喝掉最后一滴。

“你怎么还上手抢啊,”若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杯子落进别人手里,“刚见面还以为你是个沉稳自持的,结果是装出来的啊。”

“这样说你倒是表里一致。”钟离喝了一下午的酒却不见脸上泛红,眼睛依旧极清亮,“喝空了掌柜的酒窖,可尝出什么特别滋味了吗?”

“我尝出来了,你尝出来了吗?”若陀笑着问他,脸上也没几分上头的酒色,整个人却像是醉极了似的歪着趴在桌上,跟没骨头似的,给床被褥就能安睡。

“没尝出来,你怕是在讹我。”钟离实话实说,他开头消受不了那种古怪味道,喝到后头习惯了,却也没咂摸出什么别的味道来,觉得还不如单独喝来如意。

若陀笑得越发厉害了,笑得肩膀发抖,“那是你喝得不够多。”

他伸手一把将钟离揽过来,“此后我带你去走,纵马过长街,游船行重山,你初入江湖有好多好玩好看的没见识,我都带你去,见得多了尝得多了,你总能品出来的。”

钟离只感觉醉鬼的酒气喷在他耳边,“你走过许多地方?”

若陀摆手,“其实算不上多,但从前不便走动,如今能走了,总想出去瞧瞧。”

钟离还想再问,可掌柜的走上来了,更鼓敲过三遍,再流连的客人都得回家了。

他推辞了若陀要送他一程的邀请,看他骑上来时的那匹白马。

若陀扭过身说,“我明日还在这儿等你,若是你答应了,我就再牵一匹马来。”

可他没等钟离回答就扬起鞭子凌空抽个响,白马跑起来,在夜色中像只银色的箭。



未完待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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